2013年12月22日 星期日

坂の上の雲觀後感

(圖片取自Wikipedia)

    拜讀了司馬遼太郎的台灣紀行之後,興起了想要好好看一次之前就一直很想看的,改編自同為司馬先生同名作品的NHK special drama:坂の上の雲(台譯:坂上之雲)的念頭。

    坂上之雲電視劇是一部拍得精采,畫面也很美的好作品。然而它不是一部輕鬆題材的故事,情節也算不上緊湊,和大部分的商業劇比起來甚至有些沉悶。但對於想多認識日俄戰爭與明治時代的人來說,我覺得它是一部還不錯的作品。

    故事的背景大約在明治時代日露戰爭(台:日俄戰爭)前後,主人翁是秋山兄弟和他們的好友正岡子規。日本人拍攝歷史題材的電視劇一向很擅長藉由刻劃某個人物,以描繪出那個時代的氛圍與概況。故事的經過許多網站都看得到,在此就不再贅述,僅就一些個人觀感略書一二。

    台灣的歷史教科書對於日俄戰爭的這段歷史,我的印象是僅以短短幾行簡單帶過,因此對其發生的背景與經過,之前並沒有太多的了解,甚至因為教科書的輕描淡寫,曾經誤以為日本在過程中對俄羅斯是"樂勝"。事實上,當時在軍力和財力上,日本都是屈居劣勢,唯一有利的點我個人認為是地利之便︰補給線較俄羅斯近些。而在日俄戰爭之前,日本也從未與工業化過的歐洲國家交手過,甚至許多軍艦還是向歐洲購買的。膽敢對宛如北極熊般兇猛的俄國發動攻擊,憑的並不是殖民帝國的野心,而是當時的日本人感受到一股退一步再無死所的危機意識,這種覺悟在劇中多位人物均有刻劃。按當時日本海軍若遭俄國擊敗喪失日本海海權,駐守滿州的日本陸軍恐怕會因斷絕補給而慘遭殲滅,同時朝鮮半島也將失守,之後將會面臨本土被攻擊的威脅。

    記得小時候有一部日本電影"203高地",描述的就是日俄戰爭中的一段地面戰(旅順要塞攻防戰)的故事。當時只知道203高地是日軍經過一番惡戰才攻下的,卻沒想到過程竟是如此血腥,這段經過劇集花了約兩集的片長描述,殘忍的肉搏場面一再出現,實在令人不忍卒睹。對日俄雙方來說,都是人間煉獄。雖然和之後太平洋戰爭的血腥程度來講也許只算小兒科,但對當時的日本來說已是空前的震撼教育了。

    劇中出現幾位和台灣有關的人物︰
(一)乃木希典︰第三任台灣總督。辭去台灣總督後被認命為第三軍司令官,主導旅順攻略,兩個兒子也都戰死於此役。二戰前曾被奉為軍神,戰後漸有對其能力質疑的批評聲浪,其功過仍有爭議。
(二)兒玉源太郎︰第四任台灣總督。乃木希典擔任總督期間,因環境艱苦,民變頻仍,一度主張將台灣賣掉,兒玉強烈反對,並自薦接替乃木繼任總督,其任內用後藤新平為民政長官,許多台灣的重大建設都是在這段期間完成的(可參看台灣紀行一書),對台灣有著巨大貢獻(或者應該說是後藤新平)。戰爭期間被調任滿州軍總參謀長,並在旅順戰役後期戰況膠著時接替乃木希典指揮攻略。
(三)明石元二郎︰戰爭前後隻身在俄國從事諜報工作,煽動俄國國內的革命力量,使俄國政情不穩,削弱遠東戰力。其貢獻有「明石一人可抵陸軍10個師團」以及「沒了乃木希典大將,旅順也能拿下;沒了東鄉平八郎大將,日本海大海戰也能贏;但沒了明石元二郎大佐,日本絕贏不了日俄戰爭。」這樣的歷史定位。戰後出任第七任台灣總督,任內成立台電與鋪設縱貫線鐵路,是一位同樣對台灣有著巨大貢獻,且深愛與認同台灣的總督。遺骨原葬於林森公園,目前遷至三芝。
(四)桂太郎︰第二任台灣總督。戰爭期間擔任首相職位,劇中著墨不多。

    日俄戰爭簡單地說,地面戰的部份日本花了不小的代價才拿下旅順港,可說是慘勝;海戰方面則因先前獲勝的地面戰殲滅了俄國在旅順港內的太平洋艦隊大部,加上後來面對波羅的海艦隊時戰術運用得宜,以極小的損失獲取了巨大的勝利。戰後日本鞏固了對朝鮮和日本海及南滿州的控制權,也因黃種人國家首次擊敗白種人國家而自信大增,鋪下了日後二戰時與法,英,澳,美先後開戰的梗。以當時日本的力量挑戰俄羅斯的確是有點以小博大,日本利用敵人補給線過長這個優勢,一再擊敗歐洲強權嚐了幾次甜頭之後,終於在太平洋戰爭踢到美國這塊大鐵板以慘敗收場,把之前賺到的全吐了回去,不免令人有得不償失、白忙一場之慨。以前在單看二戰史時總是不解為何當時日本敢對國力遠高於數倍自己的美國開戰,看了日俄戰爭的這段歷史之後才恍然大悟。同時也不禁感嘆,要是當時日俄戰爭中日方戰敗,也許後來進兵中國的就不是日本而是俄羅斯了,日本或許就不會和美國開戰,東亞的局勢演變肯定和現在完全不同。從歷史宏觀的角度來看,打贏一場戰爭實在不算真的贏啊!

    最後,談談有些台灣觀眾誤以為這是部歌頌軍國主義與美化戰爭行為的作品。事實上,司馬本人是反戰的,這可以從他作品中關於他在二戰時從軍的回憶看得出來,坂上之雲在他生前也一直得不到他的許可拍攝映像化作品,為的就是他擔心萬一映像化後的作品偏離他的本意,會讓大眾誤以為他認同戰爭行為可以合理化。然而,之所以會有這部作品的誕生,據說是司馬先生身處在昭和時代而心嚮往著明治時代的緣故,對司馬先生來說,明治時代算是日本的黃金時期那般地燦爛吧!